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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尼泊尔很容易接触到印度歌曲和电视剧反观中文…

admin2024-04-14音乐157
  从中国飞往尼泊尔,当机长广播响起请大家拉起遮光帘往外看时,如果你幸运坐在飞机右侧位置,你一定会因喜马拉雅山脉的雄伟壮丽而备受震撼。与山巅的皑皑白雪相呼应的是,喜马拉雅山脚下涌动着一股热

  从中国飞往尼泊尔,当机长广播响起请大家拉起遮光帘往外看时,如果你幸运坐在飞机右侧位置,你一定会因喜马拉雅山脉的雄伟壮丽而备受震撼。与山巅的皑皑白雪相呼应的是,喜马拉雅山脚下涌动着一股热浪、一种热情,看向的是山脉的另一侧——中国。

  我承认,以上表达可能略显矫情了,但这是我惊讶后的一种情绪表达。来尼泊尔访学时间并不久,期间感受了许多丰富的本土文化,但说实话由于自己曾在南亚国家有长期学习和生活的经历,来尼泊尔后我并没有一丝所谓的“culture shock”(文化震撼),但有一点我着实被“shock”到的,是这里整体中文教育的良好环境,以及学生对中文学习的热情。

在尼泊尔很容易接触到印度歌曲和电视剧反观中文…

  当然,这或许对长期在尼生活的中国人来说并不稀奇。中尼山水相连,民间一直保持着友好往来,尼民众学习中文充满热情太正常了。可是当我不自觉地与其他南亚国家进行比较时,天马行空纳入诸多外生因素的考量,并且花了一番功夫深入了解后,不得不惊讶和赞叹尼国内民众由内而外的中文学习热。

  对语言有着浓厚兴趣的我深知,语言虽说只是一门工具,但在建立对另一种文化全面认知的过程中,学习语言一定是必要条件。尼泊尔的中文学习和教育环境与其他很多地方不同,这里对中文学习的热情并不只体现在大学生的选修课中,首都加德满都的许多中小学都开设了中文必修和选修课程,而且校方往往会主动找寻和聘请尼泊尔本土中文老师,后者更是供不应求。

  得知这一点时我着实稍显惊讶。重要的是,这并非是某个中国朋友在海外思念祖国时,带着傲娇或自豪感的想象,而是我偶然间受邀参加加德满都大学孔子学院(Confucious Institute at Kathmandu University, CIKU)年会时,从诸多本地学校的校领导和相关负责人那里得知的。

  所以,毫不客气地说,西方一些媒体大肆渲染中国“推动中文”、“文化入侵”的话语叙事完全站不住脚,至少在尼泊尔,开设中文课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会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暂且不论一些国家的话语建构和对中国的抹黑,我回想到自己曾经主持“汉语桥”比赛的经历,就忍不住想多了解了解尼泊尔中文热究竟是一番怎样真实景象。

  由于自己所访问的大学就是加德满都大学,所以刚好借机拜访了该校的孔院——CIKU,这也是尼泊尔历史上第一所中尼大学间通力合作下成立的孔子学院。李双成老师是目前CIKU的中方院长,再次见到他,仍然给人的感觉是干练,精气神十足。当得知我来意后,李院长二话不说,拉开椅子,倒上茶水,我们的聊天就这么开始了。

  我自认为来之前已经做了不少前期了解,一开场当我正对CIKU一顿彩虹屁输出,强调其对海外中文教育的贡献时,李院长直接打断了我的小聪明行径,稳重地向我介绍了尼泊尔中文教育的主体平台。

  尼泊尔目前有两所孔子学院,加德满都大学孔子学院和特里布万大学孔子学院; 除此之外,还有孔子课堂、志愿者之家,所有的教育机构和平台之间本质上不分你我,共同合作和努力,初心和本心就是向对中文、中国文化感兴趣的当地人民提供一个学习、交流的平台。

  院长格局是不一样啊,我心里想着,那既然都聊到这儿,那咱暂且不论其他平台,随即我就请李院长和邱老师具体讲讲CIKU是怎么做的,为了客观和严谨,我不停追问着具体数据,他们也是严谨地在自己电脑系统上一遍遍确认。从2007年加德满都大学和河北经贸大学共同成立CIKU至今,通过多种形式直接培养学习中文的学生超过了5万人,这些学生毕业后分布在教育、旅游、经贸、翻译、政府公职等领域。据后来学生们的回馈,绝大多数学生因为中文学习的经历和语言基础,个人职业发展前景一片光明。

  在我比较惊讶的中小学中文教育领域,目前CIKU在首都加德满就有15个小学中文教育点,14个中学教育点。但值得说明的是由于教育体制不同,尼泊尔中小学尝尝设在一起,因此许多教育点的老师同时需要上小学和中学的课程。

  李院长提到,目前取得的成绩一方面是历届CIKU老师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另一方面也的确得益于尼泊尔整体良好的中文学习环境。当然,“还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努力,”李院长补充说,“如何进一步帮助培养本土的中文教师满足中文学习的需求,如何打造更好的平台,分享更多的资源,让尼泊尔学生们真正在自身兴趣的推动下学习中文,了解中国文化是CIKU将继续努力的。”

  我注意到旁边坐的两位尼泊尔本土教师似乎有更多的话讲,为了尽量减少中国老师们在场带来的紧张感,我辞别李院长和邱老师,单独拉着两位老师继续探索他们的个人经历。

  “我叫Rajiv,但很多中国朋友没法儿准确发出尼泊尔语中‘r’的大舌音,习惯性地选择用‘l’来代替,所以打招呼时常被听成‘你好,垃圾’,哈哈……所以,请叫我中文名,任吉特”。在任吉特老师幽默的介绍中气氛更加轻松,我的话匣子更是打开到了最大,迫切地想了解这位说着标准普通话、幽默有趣的中文老师。

  任老师前一天刚参加完北京大学汉语教学的会议,凌晨才回到尼泊尔,可一旦聊起中文教育,毫不夸张,他眼神放光,同样也滔滔不绝。任老师的教育经历着实丰富,环境科学学士、新闻学硕士、人类学博士,而且从本科毕业后才零基础学中文,按照他的话讲,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不仅新闻学和人类学的学位都是在中国取得的,而且博士毕业后便立志回尼泊尔从事中文教育,现在是CIKU最年长、经历最丰富的本土老师。

  “语言是工具,没错,但是没有语言你没有办法感知一个伟大文明的魅力,”任老师认为自己学习的还远远不够,还要继续学习中国的方言,“我在厦门大学念博士的时候,对中国闽南文化十分痴迷,我听不懂闽南语,但是我感受到这种文化在许多方面与尼泊尔传统的宗教氛围有诸多相似之处。”尽管这说法并没有历史依据,但任老师强调或许这就是一个灿烂文明、一种独特的文化带来的美好感受和无限想象。

  与任老师的丰富阅历不同,拉斯密(Laxmi)老师刚刚毕业入职加德满都一所中学,她在聊天中一开始略显紧张。随着聊天深入,尤其谈到她学习中文的最原始动力是什么时,她非常明确地表示,一开始学习中文就是想成为一名中文老师,她喜欢中国文化,现在正教授的课程中除了语言的学习,有相当比例的课程内容都是关于中国的文化课。

  “语言学习不容易,而且客观讲,中文很难,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掌握的。对于中小学生来说,一开始会有一些挫败感,但是一旦和他们讲起中国传统文化和习俗,他们随即又热情高涨,”拉斯密老师补充道,“得益于互联网资源,孩子们喜欢中国的电视剧,喜欢中国的美食,这些是他们由内而生的兴趣,也是坚持学习这门语言的重要动力。”

  谈到当前尼泊尔中文教育的挑战时,她遗憾地说到尼泊尔书店有关中文学习的书籍资料太少了,至少她逛过的书店,很难找到,她希望能有更多适应尼泊尔学生学习特点的教材出版,当然这也是这些本土老师们共同努力的目标。

  和老师们聊天很开心,但我还是觉得不满足,因为有一句话说的好,“来都来了,再多看看”,得知第二天下午CIKU有张老师的课,所以我决定趁学生们上课的时候去瞅瞅看,最好再随机与几位学习中文的学生们聊聊。

  过了雨季的加德满都一旦被阳光洒了一身,瞬时暖意满满!下午算好时间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就出发了。骑了不到2分钟,车子却突然断油了,幸好摩托车还未上主路,在小巷子里我赶紧停下来查看这辆饱经沧桑的二手摩托。鼓捣了半天,最后尝试拉住一个阀门加大发动机进油量再打火,终于着了,当然也迟到了。

  到了教室,悄悄溜进坐在最后一排,听了一会儿发现这是初级班的课,张老师正认真地教着一个个读音和词组,同学们反复地跟读,这个画面让我想起了自己曾经学习语言的场景,是的,我走神了。

  不过一下课,回过神来,我的E人属性突然动了,尽管我一直认为自己是I人。我赶紧向全班同学做了自我介绍,拉着好几位同学就坐在教室里聊了起来。由于是初级班,我们暂且只能用英文交流。同学们的背景也着实丰富。苏万是野生动植物专业的在校研究生,想申请云南大学的博士研究生;晨光读的是经济学,也是想申请去中国读博;Aswika和Johan都只有18岁,刚上大学,对中国充满了兴趣;Deepika说她喜欢赵露思和白鹿等好些中国明星……大家都在热情地介绍着自己,我从他们的眼神中也能读出一种激动,对中文及中国文化的向往。

  不过在他们看来,目前也遇到一些挑战。大家都承认,作为夹在中印两大国之间的尼泊尔,需要同时深入地了解他们的两个邻居,而“语言应该是尼泊尔民众真正理解中国的唯一障碍了”,班级中年龄最大的李亚兹大哥补充说到。李大哥在中国国航工作了16年,很早就想系统地学习中文,但总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断断续续,在长期和中国人打交道的过程中,他清楚地明白中文在沟通交流中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学习工程学的Puladip补充说,“信任和理解能够通过学习对方的语言而得以加强”。谈到尼泊尔另一个邻国印度的例子,Aswika提到了学习渠道的问题。她举例说,从小她可以太轻松、太容易地接触到印度的歌曲、电视剧,在这样的一个氛围下,听懂印地语是一个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反观中文,则十分缺乏这样的媒介和渠道,即便现在她也是自己主动网上搜寻中国的电影和电视剧。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中,我们并没感受到日落后的凉意,但时间确实也不早了,表达感谢和祝福后我就骑车返程了。

  回去的路上,一开始还在担心摩托车会不会又断油,不过随即又开始回想起这两天的经历。我们似乎习惯地认为语言就是信息传递的工具,哪个好用用哪个,或者自然而然地选择自己习惯的语言,但是语言的使用是一种基于特定结构和思维模式的使用,语言本身不能体现文化,但是在使用过程中,在一声声语音语调中,语言使用者情不自禁会传递特定的能量,这种能量感染着你的对话者,反过来亦是如此,或许相互理解就是从这一波波的能量互换中缓慢建立起来的。